新中国走过了七十周年历程,放眼中国,从最初的一穷二白,到今日之兴旺辉煌,追忆一点一滴的经历,真心为祖国的繁荣富强而高兴而欣慰。自己虽然比共和国年轻,但也见证了身边的一舍一物的巨变,就说脚踏车,几十年一路骑过来,变化之大令人欢欣,骑着骑着,如今开上了汽车。
脚踏车,是家乡人对自行车的叫法。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脚踏车在家乡的一个家庭里是一件金贵的物件。买得起脚踏车的那就是富裕人家,这个家里是要不有人当工人,要不有人当干部,最差的也全家都是劳动力,挣工分多,生产队里年年有红(钱)分到家。
我最早见到的脚踏车是公社那位邮递员骑的脚踏车。
整架车身草绿色,挂在脚踏车横档上的邮袋也是草绿色,邮递员穿着的衣裤、戴的帽子亦一身草绿,一团草绿穿梭在乡间的石板路上,威风显眼,叫人羡慕呀。
家乡还没有公路的时候,脚踏车只能在石板路上颠簸着骑,逢岭过亭,爬山涉水,得用肩膀扛着走。
第一次看到村里一位油漆匠私人骑脚踏车,油漆匠常年在外做手艺,走街串巷的,挣了点钱,也比整年三百六十五天窝在家里的人有见识,有年过年,他拖回来一辆半新旧的“永久”牌脚踏车。脚踏车一拖到村口,他“嗖”地一下骑上去,没骑出几步,只听见“咣当”一声,连人带车跌进一条水沟里,溅了一身泥浆水,脚踏车的龙头也歪了,狼狈非常。可能他还没有完全学会骑脚踏车,只是想在乡亲们面前显一下威风,摆一阵衣锦还乡的谱儿,毕竟脚踏车在当年是一种财富象征,是一个人能力本事的体现。
脚踏车在家乡流行起来大约在70年代末,当年,一条源里村村之间,最多的是杭州自行车厂生产的“海狮”牌脚踏车。想要买一辆上海产的“永久”或“凤凰”牌脚踏车,须得开后门(通过关系)才能买到。一个家庭,以买到一辆“永久”“凤凰”脚踏车为荣,表明这户人家是有本事的,有来头的。所以一个村子里就那么一二辆“永久”
“凤凰”,可谓凤毛麟角。
还有天津产的“飞鸽”牌脚踏车也属凤毛麟角之类,难以买到。
我家买的第一辆脚踏车叫“天鹅”牌,年代久了记忆有些模糊。这辆脚踏车,花去了当老师的父亲的三个月工资,工资没了,家里七八口人用的肥皂、盐、火柴、砂糖等日用品费用,只好寄托在三只母鸡身上,母鸡一下蛋就拿去供销社换来肥皂、盐、火柴、砂糖。
“天鹅”牌脚踏车这牌名叫起来好听,响亮,似乎有压倒“凤凰”和“飞鸽”之势。飞禽类天鹅应该比凤凰、鸽子要高出一头的。可“天鹅”牌脚踏车的钢材质量,制造工艺“天鹅”却不太好,骑不了几次就开始脱链呀、掉螺丝呀、轮胎跑气呀,这脚踏车三天两头修理,心里挺不舒服的。
我骑脚踏车的技艺是扶着“天鹅”学出来的。当初车大人小,只能手把龙头,左脚穿过三角架踩住踏脚板,左右脚交替一下一下,上下踏动,驱动而行。再后来学“死上车”(车斜停着,身子坐稳后,扶正车身再踏踏板)。学车期间,摔倒、爬起;爬起、摔倒,膝盖上摔出乌紫块,脚管上划出一道道血口子,苦头也没少吃,最结命的要数“会骑”之后那段时候,心里痒痒,手技却不强,明明看见前面石板路中间有块石子,可就是刹不了车,硬生生撞去,颠得全身生痛。
杭州自行车厂生产的“海狮”牌脚踏车,适于驮伏重东西,东西往车后架上一捆,脚一迈,就有“货车”的用途。家乡农民,养蚕采桑叶,收茧去收购站卖;采猪草,拾柴火,往自行车上那么一扎,“吭哧吭哧”踏起脚踏车板来,一会就到达目的地了,既方便又轻捷。是当年便捷的交通运输工具。
隔了两年,我家里也买了一辆“海狮”牌脚踏车,是专给我采桑叶、卖蚕茧、拔猪草、拾柴火用的,当然,还有走亲戚嬉朋友之便利。那辆“天鹅”牌脚踏车就轮为“教练车”了,弟弟妹妹,亲朋好友的车技大都是从它身上磨炼出来的,它也是家庭里的功臣。
一家人对脚踏车的爱护有加:雨淋了,用布擦;沾泥浆了,拿水冲;有尘土了,鼓腮吹;还时不时在链条上抹点黄油。实在是不容易呀,当年脚踏车是一个家庭的贵重财产。
在家乡,哪家有姑娘出嫁了,嫁妆里头要是有一辆“凤凰”牌轻便自行车,那可是好农家。也不管这辆车是用男家的钱买的,还是男家买来送到女家的,总之,姑娘出嫁那天,红绸布系在车把上,迎风飘扬,一根竹杠(薄一些,不至于折断为好)软悠悠地一路上抬去,风光无限。
时间的河流,每日每夜向前流淌着,祖国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时代,各行各业各种潜在的能量,像馒头发了酵一样开始膨胀,散发开来。物资渐渐丰富,只能在电影《奇袭》里看到的摩托车也真实地在乡村一辆一辆行驶奔跑在马路上了。当年,家乡有句形容摩托车话“屁股里冒烟”,这也很形象的。
看着人家骑着摩托车奔驰在公路上威风凛凛的,自己拿出三四个月工资,不够向同事借了点,买来一辆“嘉陵”牌摩托。尽管自己脚踏车骑得风生水起的,技术可以双手不扶车把能在马路上驶走如飞,可摩托车毕竟是烧油的,速度快脚踏车好几倍,得练练怎么骑才行。找了学校一位有摩托车的老师,推上新买的“嘉陵”牌摩托到马路上练习起来。练了一段路,帮我扶车后架的老师说:加油门,加油门!我手一旋油门,摩托车“呼”地一下冲了出去,扶车后架的老师在后面大声叫着:出师了,出师了。原来他早就撒手了。
骑“嘉陵”牌摩托车在公路上行使的感觉,像在四十度高温下的六月里吃着棒冰的感觉:透心凉,又甜入心。“嘉陵”牌摩托车身子骨精瘦无肉,其貌也不扬。后来,各种牌子的摩托车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,同时,工资也涨了,存折里钱的数字也大了起来。于是我弃掉“嘉陵”,买来一辆“吉利”牌摩托车。“吉利”有宽阔的踏脚板,粗壮的轮子,魁梧的架子,肥硕的龙头,骑着它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气场。
春播夏长,秋收冬藏,时序更迭似流水。
如今,我生活在县城里,有房又有屋。家里的车子一应俱全:有脚踏车、摩托车、电瓶车(环保),更有两辆小汽车,一为“别克”,一为“路虎”。出门走亲访友,上班办事,大多坐小车,人坐车里,风雨不侵、霜雪无寒,说多舒服有多舒服。出门兜风跨上电瓶车、摩托车,练一下身体骑上脚踏车,悠哉,悠哉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