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5: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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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09月01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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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馃粒
  王丰

  入秋后,天气慢慢地凉快起来,凉到后来,便有霜,有冷雨,有白雪,哦,冬天来了。冬天来了山地里,田畈里长了五六个月的苞芦收在农家的粮柜里,苞芦籽静静地呆着,等着主人畚起来拿到粮食加工厂或石磨上去磨,磨成粉。

  苞芦粉好做好多吃食物:苞芦馃,苞芦糊,苞芦汤。

  苞芦馃有白馃有菜馃;苞芦糊有白苞芦糊菜苞芦糊。蕃薯煮苞芦糊有点甜,蕃薯也早就挖到家里按(埋)在稻壳麦壳里,随吃随拿。苞芦汤都是菜苞芦汤,好像没有白苞芦汤的。过去三月荒的时候天天晚上都是吃苞芦汤,苞芦汤里渗网菜(莴苣菜叶干)叫“三月荒网菜汤”,表示饥荒。天天晚上都是吃苞芦汤吃得有些厌烦。

  还有种苞芦粉做的吃食,叫“苞芦馃粒”,苞芦馃粒比苞芦汤好吃得多。

  农村里有干(聪明能干)的妇女,变着法把苞芦粉做出花样来。

  冬天的山村,公鸡醒了,公鸡醒了就开始叫,村中间一只先叫,慢慢整个村子里的公鸡一只接一只叫起来。公鸡的嗓音有尖厉的,有沙哑的,叫一遍,停一顿;再叫一遍,再停一頓;又叫一遍,又停一頓。“鸡啼三遍啦,好起床蹋馃啦。”奶奶说了,就起床去厨房忙了。

  她走到粉桶里畚来苞芦粉,点火燃柴,烧滚食锅里的水,倒进苞芦粉继续烧,让它慢慢滚。滚到苞芦粉七成熟,拿长柄蹋锹(铁锹)打芡,一下又一下,一下又一下,不紧不急地打,打到锅底有层锅巴了,起锅搁蹋馃板上。

  掰一块粉芡搓圆,伸手心敲压,边敲压边粉块,一会儿,一个圆的苞芦馃蹋好,“啪”一下吸倒滚烫的食锅上,吸一会反个面再吸,熟了,铲起来吃。苞芦馃蹋好了,开始炒苞芦馃粒。粉芡搓得像根粗黄鳝,用薄刀(切菜刀)剁成一粒粒,粒粒如顶针,躺在蹋馃板上。

  食锅烧热,舀一瓢油,要是弄块猪油更好。下青菜,炒半成熟,下馃粒一起炒。有香气散起,加盐,再炒炒,起锅。最好在起锅时放点蒜叶,小菜等香头,香也扑鼻,香也撩人。

  苞芦馃粒吃起来的味道是:一,练意志。一筷夹一粒,由不得您性急性子慢;二,有嚼头。一粒进嘴,咬着韧软缠绵,有菜香,蒜香,更有苞芦香。

  自己好多年沒有吃过苞芦馃粒啦,还有哪个炒苞芦馃粒的吗?

  也想听鸡公破晓的叫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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