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:都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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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3月25日 星期五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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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酱

  余书旗

  说起家乡的酱,还得从我老父亲说起,因为父亲爱吃黄豆酱,一日三餐,餐餐都离不开酱,父亲说:“酱有味,开胃。”

  以前的农村妇女没有不会做酱的,因为酱的作用太大了,可当盐,可当油,可当调味品,可下酒,可下饭。那时农村的厨房里很简单,烧菜基本上就是油、盐和酱这三种佐料。一般家庭早餐下饭菜,或一碟酱,或两块腐乳,或一碟辣椒粉腌萝卜条,没有人家会特意炒两个菜下稀饭的。中午要炒菜了,就离不开酱了,青辣椒炒酱、烘豆腐青辣椒炒酱,炒螺蛳放点酱,炒乌蛳放点酱,炒茄子也要放点酱。如烧鱼了,那就更得用酱了,不但节省用油,而且味道特别鲜。不仅如此,就连包玉米粿,也会在老芥菜馅里舀上几瓢酱。

  酱的用途这么广泛,就得要多糟一些了。集体化时期,黄豆都是靠生产队分配的,这便是一年的用途了,得按计划走,先把过年要用的豆留足了。豆制品是过年的主要菜品,比如说烘豆腐、辣豆腐、煎豆腐,还有煮米羹包米粿用的白豆腐等,然后再把糟“菜碟(方言,腐乳、酱统称菜碟)”的豆留起来,如有剩余的,方可随意支配,因此虽说农村人黄豆自己种,但豆腐也不是想吃就有得吃的。那时在农村说起好吃的,人们首先想到的是猪肉、鱼、豆腐,这豆腐已跻身于美味佳肴的前三位。

  我家是个大家庭,吃口多,母亲每年都会糟两三小斗黄豆酱,盛酱的容器是那种能盛二十五斤酒的老洒坛。虽说农村的妇女没有几个人不会糟酱的,糟酱看似是个粗活,其实糟一坛好酱是有很高的技术含量在里边的,那工序可得一道一道来。首先得挑挑拣拣,把挑好的豆先浸泡一个晚上,才能下锅煮。煮豆是费柴禾的事,一口大铁锅得烧几个小时,豆才能煮烂透,没煮烂的豆糟起来的酱放多长时间也不烊,影响口感。煮烂以后,盛放在大圆竹匾里摊晾,待不烫手了,但摸上去还有一点温温的感觉时,便把面粉洒下搅拌,搅拌到不粘手了,豆与豆之间也不相互粘连了为止。然后把豆摊匀了,在竹匾上架上两根细竹竿或木棍,上面再盖上另一面圆竹匾,这样,两面竹匾之间便有一条能透气的缝隙了。最后再在竹匾上面盖上蓑衣旧衣服之类的以保温,让其自然发酵,称为“捂酱黄”。正常的话,三五天以后酱黄便先后开始生长出一些白色的菌丝,且生长迅速,再过两三天,竹匾里便是毛茸茸的一片了,白色的菌丝也变成了淡黑色的菌丝,这说明酱黄发酵非常成功。下一步,得把粘连着的酱黄揉开,让其像黄豆一样一颗一颗地分开,趁着太阳好的天气晾晒,等充分干燥了,放在坛子里贮存保管。

  到了立冬季节,便好开始糟酱了。糟酱有湿糟与干糟之分,老一辈人采用的大多都是湿糟的方法。所谓的湿糟,就是先用少量的凉开水把干燥的酱黄湿润一下,然后拌入食盐、干红辣椒、橘子皮、八角、生姜、白糖、米酒等佐料。现代人多采用干糟的方法,酱黄不用加凉开水湿润,把红辣椒干换成新鲜的生红辣椒,生红辣椒水份足,让其慢慢把酱黄湿润。酒也换成了白酒,因为白酒糟的酱更容易保存。酱糟好以后,便可装入瓶子里或坛子里保存了。现代人把酱当调味品,不会糟很多,大多糟几个玻璃瓶便够了,而老早则要用坛子装的。坛子装满以后,上面铺上厚厚的一层盐,盖上竹箬叶,随意一点的,坛口随便用破碗破碟一盖了事;讲究一点的,先用竹箬叶把坛口扎好,上面再压上旧书报或树墩头。

  在现代人眼里,作为食品,酱的地位很低微,但它却有着悠久的历史,据史料记载,我国食用酱的历史已经有近四千年了,到了周朝,酱的种类已达上百种。西汉时期,以大豆和面粉为原料的豆酱开始出现,并逐渐成为重要的调料品而进入了民间。

  今天,酱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角色早已转换,从主角变成了配角,但像家父这样对酱有着独特爱好的也大有人在,曾听说很多人出门甚至出国旅游,都不会忘记带上一瓶家乡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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